2015年11月17日 星期二

【鷓鴣天•黃菊枝頭生曉寒】



黃菊枝頭生曉寒,人生莫放酒杯乾。
 風前橫笛斜吹雨,醉裡簪花倒著冠。
身健在,且加餐,舞裙歌板盡清歡。
黃花白髮相牽挽,付與時人冷眼看。


宋․黃庭堅


這首詞是黃庭堅與朋友史應之互相唱和應答之作,詞序中的「眉山隱客」指的就是他。他常年隱居在眉山地區,靠開設私塾教書為生,生活貧苦困頓。他與黃庭堅意氣相投,二人之間頗有惺惺相惜之意。

首句「黃菊」二字,點明二人相聚時節正是菊花盛開的秋季。自古文人雅士都喜好傷春悲秋,在這萬物即將凋敝的時節中,詞人也不能免俗。再加上他此時身為貶謫之人,心中自然苦悶鬱結。看到黃菊盛開,他吟出一個「寒」字,其實,天氣未必有多寒冷,寒冷的應是詞人此刻的心。

「人生莫放酒杯乾」,就如李白的詩句「人生得意須盡歡,莫使金樽空對月」一樣,勸朋友拋去一切煩惱,更進一杯酒,作者的萬丈豪情由此可見。「風前橫笛斜吹雨,醉裡簪花倒著冠」二句中「風前」一詞,描繪了一位挺身立於狂風之中,任憑風吹雨打而巍然不動的壯士形象。雖承受風雨交加的沖擊,但作者的心依然平靜,甚至還手握橫笛,繼續演奏著美妙的樂曲。此刻的詞人似乎已經酩酊大醉,全沒了平時沉穩嚴謹的形象,他順手摘下一朵黃花,插於髮中,把髮冠隨意倒扣在頭上,這樣的放鬆狀態在平時是絕不會出現的。借著酒醉,詞人完全拋下了平日被壓抑的感情,飲酒對酌,與朋友隨意暢聊,興起之處,頭髮散亂,衣冠不整,於風雨中賦笛一曲。只有在這沉醉之中,作者才真正感到輕鬆、快樂、無拘無束。

承接上文酒醉之后的癲狂與放縱,詞人高呼“身健在,且加餐。舞裙歌板盡清歡”。詞人本是一名身負遠大理想與抱負的政治家,但此時卻不想再去理會世俗中的一切,不再看重榮華富貴,不再追逐名利,不想再違心附和,而只想健康快樂地生活。多年在官場中的爾虞我詐,早讓黃庭堅心生厭倦。看到朋友於山村中隱居的生活,雖然清苦,但卻怡然自得,他是羨慕不已。所以盡情暢飲,酒醉之後吐露出這樣的歸隱想法。

「黃花白髮相牽挽,付與時人冷眼看。」從詞的最後兩句可以看出,作者知道自己現在這種輕鬆自由的狀態不會被世人所接受:「醉裡簪花倒著冠」的行為會被視為異類,但詞人不會顧及那些流言蜚語,他把自己比作「白髮」,與高潔傲霜的菊花一起攜手歸去。此句表達了作者欲與俗世脫離、歸隱田園的理想與洒脫不羈的情懷。

詞中,「眉山隱客」與詞人自身都是以隱士形象出現的,他們憤世嫉俗,厭倦了塵世中的鈎心鬥角,希望能夠隱居田園,這正是詞人對俗世中令人不滿的事物最有力的控訴。

2015年11月12日 星期四

【風入松•運城】



河東自古多高賢,回首桑與鹽。
永樂、通鑒眩人目,
普救、鐵牛動心田。
子安文章百世,雲長肝膽千年。

五老經此也留連,望鸛雀奇觀。
黃河九曲皆歷史,堯舜一脈是雲煙。
舞劍南風伴酒,撫琴秋風入弦。


汪國真

2015年11月8日 星期日

【書贈蘋香】



 滄海狂瀾聒地流,新聲怕聽四弦秋。
 如何十
章台路,只有花枝不解愁。
 最高樓上月初斜,慘綠愁紅掩映遮。
 我欲當筵拼一哭,那堪重聽後庭花。
 殘山剩水說南朝,黃浦東風夜捲潮。 
河滿一聲驚掩面,可憐腸斷玉人簫。


李叔同


李叔同與上海名妓李蘋香有過一段詩緣、情緣。1904年的時候,李叔同曾為鑠鏤十一郎(章士釗)著的人物傳記《李蘋香》寫了序言。李叔同以筆名惜霜為《李蘋香》一書作序,多少是在感懷當初與她的交往。李蘋香有才女之稱,李叔同有數首書贈李蘋香的詩,這裡貼上的,正是其中一首,而李蘋香也有詩作贈與李叔同。

李蘋香的真名叫黃碧漪,入樂籍后曾先后化名李金蓮、李蘋香、謝文漪等。李蘋香是著名的才女,寫得一手好詩詞。李的居室名叫“天韻閣”,她的好幾部詩文集就是以居室名命名出版的,如《天韻閣詩選》、《天韻閣尺牘選》等。李蘋香自幼聰穎,愛好學習,她小時就整日手持詩書吟詠不止,并且顯示出了非凡的詩才。她八歲時就開始作詩,據說,當地一位名宿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看到她的詩作,讀后拍案叫絕地說:“此種驚艷,當于古人遇之,至于今人,百年來無此手筆!”
  
據章士釗的《李蘋香》一書,記載:1897年,李蘋香十八歲時,與母親以及異母兄弟三人,到上海去看賽馬會。母子三人貪玩了幾天,一下子用光了盤纏。當時,他們隔壁正好住著一位潘姓客人,三十來歲,長得醜陋,自稱是嘉善縣人,與李蘋香老家嘉興是鄰縣。當他發現李蘋香一家三口困于旅館無法歸家時,就熱情地以老鄉的名義,表示願意資助。他讓李蘋香母女在上海繼續玩幾天,玩個盡興,一切費用由他支付。幾天一過,錢也花得差不多了,潘某提出要娶李蘋香為妻。無奈,李蘋香只好委屈地聽從了母兄之命,跟這個潘某住到了一起。

潘某是個無賴,家中早有妻子兒女。原配妻子見他另結新歡,根本不許他進門。于是,潘某只好帶著李蘋香來到了蘇州。為解決生計,潘某竟然要李蘋香去做妓女,他自己當起了掮客。李蘋香就此淪落風塵。不久,潘某帶著李蘋香來到了燈紅酒綠的大上海。來到上海後,由于李蘋香才藝出眾,很快被文人們授以“詩妓”之譽,成為海上名花,聲名日盛。
  
1901年夏,李叔同與母親、妻子由天津遷往上海。那時,他因贊同康為有、梁啟超變法而成了當局眼中的敵人,無奈避禍滬上。由此,李叔同和李蘋香相識,兩人一見傾心,均有相見恨晚之感,互相引為知己。

李叔同第一次來到李蘋香的天韻閣,就以“惜霜仙史”之名贈李蘋香七絕三首。
后來,李叔同進入南洋公學學習,他與李蘋香的交往更加頻繁了。除了上課,他的空餘時間幾乎都是和李蘋香一起。才子佳人,詩酒唱和,風花雪月,情深意長。
  
數年之后,李叔同由于母親病故,深受刺激,決意告別詩酒風流的上海洋場,遠赴日本留學。李叔同與李蘋香以詩相識,當然仍是以詩告別,他又寫下《和補園居士韻,又贈蘋香》七絕四首。李蘋香也寫了不少詩回贈李叔同。

1918年,李叔同遁入空門
,將自己的存書、書畫作品以及印章全部捐贈了出去,其中將名妓朱惠百、李蘋香所贈詩畫送給了好友夏丏尊。